一年里的大多数日子,年轻的阿根廷人古斯塔沃·桑切斯·埃斯特维斯早上一醒来闻到的就是葡萄酒的香气—在过去的每一年里都是如此。皑皑的雪山,郁郁葱葱的葡萄园,低矮的老式建筑里有醉人的酒香—这是一种在南美洲延续了许多年的旧式生活。欧洲人把葡萄酒酿造业带到大西洋(600558,股吧)彼岸,自此南美洲的各国遍布大小的葡萄酒庄园和作坊。
在葡萄酒制造业排世界第五的阿根廷,门多萨是葡萄酒中心区域—高大的安第斯山脉阻断了太平洋(601099,股吧)湿润的空气,大西洋的暖湿气流又难以到达距海遥远的高海拔地区,干旱炎热的气候使这里极其适合种植葡萄。门多萨地区就有两千多家酒庄,葡萄酒产量占全阿根廷的60%。
埃斯特维斯出生在门多萨地区一个古老的葡萄酒庄园,童年的记忆里满溢葡萄香,葡萄藤下的玩耍、偷懒、酣睡,直到少年时候遭遇经济危机,祖父不得不变卖家族酒庄。后来他在阿根廷当地的大学学习农艺学,继而完成葡萄酒酿造课程进入葡萄酒行业,如今已成为LVMH(路威酩轩集团)旗下阿根廷台阶酒庄的高级酿酒师—他的生活从未离开过葡萄。很难说后来的这些境遇与他的童年经历有没有关系,不过,埃斯特维斯只要说到葡萄园,就会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。
在酿酒的“淡季”,埃斯特维斯常常满世界地跑,推广他酒庄的出品。7月的南非世界杯期间,他就马不停蹄地在各地做推广,阿根廷在这届世界杯的一场比赛是赢墨西哥,这个守在电视机前的阿根廷人却在等待开场时累得睡着了。
溢满香气的酒庄生活
记者:你在家族酒庄出生和成长,到后来的读书和工作,你的生活轨迹一直都跟葡萄酒联系在一起。你有没有厌倦过这个行业?
埃斯特维斯:实际上,我从未感到过厌倦,因为我出生在一个葡萄酒家族,我的祖先从西班牙到阿根廷以后,早从事的就是葡萄酒行业。早的祖先去世以后,后代不是很想继续做下去,因为当时的葡萄酒行业不是很景气。但因为这是家族传下来的东西,也很难改变。对我而言,做葡萄酒不仅是我的乐趣所在,更是我生活的需要。因为在葡萄酒领域,你需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,这些事情从来不会让你感觉到疲倦或者枯燥。
记者:听上去,你非常热爱酒庄的生活。是否可以描绘一下酒庄生活呢?
埃斯特维斯:其实在酒庄里面有很多很多事情,并不像想象的就是那么安静、那么远离喧嚣。当然,你去葡萄园的时候,不会介意户外35℃的高温,也不会介意猛烈的阳光,因为这是真正的乐趣所在。在葡萄园里,你会禁不住呼吸葡萄所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,品尝葡萄的感觉也是非常美妙的。你会需要做很多的事情,因为葡萄园并不是一个人的,我们有一个团队管理着葡萄园。这是我喜欢的工作。
中午我们会去品酒,品酒需要在不同年份、不同葡萄酒之间做很多比较。品酒的工作在品酒室里面进行,对我们来说,品酒室是神圣如教堂的地方,非常安静,闲人莫进。酿酒师在这里对各种酒做出鉴赏和评价,所有决定都在这里做出,品酒室是一个安静而神圣的地方。
而兴奋的是装瓶的时候,那种感觉好比看着自己的婴儿诞生。
在阿根廷只说“不好的年份”
记者:拉美各国都有酿造葡萄酒的历史,为什么上世纪50年代,你们的法国酿酒师会一眼相中阿根廷和门多萨?
埃斯特维斯:这个问题很重要,其实一共有四点原因:气候、土壤、海拔和人民。单讲气候的话,阿根廷在安第斯山脉的东侧,智利位于西侧,太平洋的暖湿气流越不过安第斯山,大西洋的水汽也无法到达远在400公里之外、海拔超过900米的门多萨,所以门多萨地区常年干旱,阳光充足,这非常适合葡萄生长。我相信你肯定听说过法国有几个特定年份比较好,比如说1992年、1998年、2009年,因为这几个年份都是雨量少、阳光多。这是质量的关键。而在阿根廷,常年都是干旱而阳光充足的,所以我们一般说哪个年份不好,而不是说哪个年份好。比如1998年就不是一个好年份,那年受拉尼娜现象的影响,每两三天就下一次雨,这在门多萨非常罕见。
另外,阿根廷人的性格也很适合种葡萄。
记者:如今有这么多葡萄酒品牌,你们酒庄的酒相对于其他有何特别之处?
埃斯特维斯:这要回到前面的问题,就是我说的点—门多萨比较干旱。第二就是高海拔。在整个阿根廷来说,门多萨拥有海拔的葡萄园。海拔越高,紫外线的照射越强烈,保护果实的葡萄皮也就长得越厚,所以有更多的成分,更深的颜色。如果你去尝一下我们的葡萄,你会发现,我们的葡萄皮是非常厚的,咬下去就像咬一个苹果,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。这是我们葡萄的特别之处,终酿成的葡萄酒味道也就很丰富。
记者:你的意思是,你们的酒在果味方面比较出众?
埃斯特维斯:是这么回事。我们的葡萄酒口感非常成熟,但又不过于成熟,中间还有些青涩、活泼的东西。你可以发现,我们的葡萄酒颜色更深一些,深的颜色带来更饱满的感觉。比如说卡本内苏维浓,你会发现全世界的卡本内苏维浓都有桉树的味道,有其他浆果的味道,但我们的有更多的香料味道,有更多的红颜色水果的味道,果香更加深沉。
再说一下马尔贝这个红葡萄酒品种,它与门多萨堪称绝配。我们根据门多萨的地势筑造了梯田,在不同的海拔高度种植不同的葡萄品种:在海拔1200米处种植夏多内,在海拔1000米处种植马尔贝,而在海拔900米处种植卡本内苏维浓。我们知道,海拔越高,温度越低—夏多内需要低温来保持新鲜的果香,所以种在海拔高的地方。把卡本内苏维浓种在海拔较低处,因为它需要相对较高的温度来使果皮中的单宁成熟,赋予葡萄酒更加饱满的口感。而马尔贝种在位于夏多内和卡本内苏维浓的中间地带,因为它需要一定的低温来保持新鲜的口味,也需要阳光的照射来获得更多色泽。
这些不同海拔高度的梯田,就是我们品牌名字的由来—TERRAZAS,在西班牙语里是“梯田”的意思。
记者:不知道你怎么看一些“奇怪的喝葡萄酒的方式”?例如兑饮料或高温。
埃斯特维斯:我觉得这个无可厚非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喝酒方式。如果说到我遇到比较有趣的见闻,那是在阿根廷的北部,有一次我看到有人在葡萄酒里加冰,一开始我非常惊讶,但是十分钟过后,我不得不由衷称赞他的聪明。那个地方比较热,随着冰块融化,葡萄酒就到了它适合饮用的温度。在阿根廷,很多时候人们喝酒的时候都会加冰,或者加点气泡水。这视乎每个人的口味而定。当然,在温度较高的情况下,的饮酒方式就是将酒冰镇一下。